“嘎哈哈哈,看到没,这就是对付魔狼的方法之二。要学会利用闪光!”
铁拳奥法对冲自己而来的魔狼丢出一颗圆球,瞬时间,剧烈的强光从球中四散开来,刺痛着魔狼那来不及闭上的双眼。
强光可以说是魔界许多恶魔共同的弱点,因为那里是一片天空常年被黑云所覆盖的土地。有不少恶魔都不喜欢突如其来的光亮。
但奥法这自得其乐的举动不但晃住了魔狼,竟然还把那些习惯了森林幽暗环境的士兵也一并给照的睁不开眼,因此他们纷纷抱怨起来。
“这样就结束了!喝啊!”
奥法那具有标志性的声音混在在周围人的呻吟之中,这是宣告胜利的台词吗!
没有逃过闪光弹影响的奥尔维希紧闭着双眼,竖起耳朵倾听着前方所传来的声音。此时,有什么东西溅到了他的身上,这种熟悉的臭味,是血吗?
再也没有听到魔狼的声音,是奥法先生把它解决掉了吗!太棒了,真不愧是资深的冒险者啊,比起没用的自己来,实在是要强出太多。他难得的崇拜起一个人。
难怪说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,看来自己还有的要学,还有的要历练。假如不能把拥有的知识用到现实中,那这些知识又有什么用呢?
“奥法先生……恩?奥法先生?”
奇怪啊,为什么没人回应?
渐渐地,视线恢复了正常。奥尔维希迫不及待的勉强自己睁开眼睛,四下寻找着那位救下众人的大英雄。
然而环视了一周,也没有见到铁拳奥法那厚实的身影。非但如此,就连魔狼的踪迹也消失的一干二净。
为什么,如果魔狼被打倒的话,应该会留下尸体才对啊。还是说,奥法先生带着尸体离开了吗?的确,如此程度的恶魔,身上每一寸毛皮都价值连城。扛着尸体去谋利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。
但就算如此,也好歹先看看场合吧。在这种关头,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,实在是太任性了点。更何况前后部队也都受到了魔狼的袭击,你至少也去……
一想到这儿,奥尔维希才发现,前一刻还不断响起的狼嚎声,不知在何时停歇了。
难道全都被打倒了吗?
滴答——
什么东西滴到了自己的肩膀上,这位还在分析着情况的智者下意识伸手一摸。那为翻书而存在的修长五指,在这一刻被悉数染上了不详的红色。
还未等他反应过来,面前的士兵们一个个全都像见了鬼一样,恐慌的注视着上方。这种悚人的安静是怎么回事,这种像是着了魔障似得的压抑气氛是怎么回事!
奥尔维希有些不敢抬头,生怕又是如同方才自己所看到的场景。但你越是不敢去看,就越是有一个又一个模糊的恐怖画面不断往脑袋里蹦。
终于,他咽了咽口水,决定用好奇心来战胜恐惧的心理。
我再怎么说也是追求真理的人,在真理的面前,一切皆不足为惧!
用着这蹩脚的借口,他战胜了自己不断下沉的脖子。但就在体验到战胜了恐惧的喜悦感后不足两秒,一份更加沉重的黑暗将他心中那脆弱的真理无情击碎。
视线中,那是一团不能再称之为“人”的红色人形肉块……
红色、血淋淋的红色覆盖了“那个”的全部……
“那个”的脚被一只满是铁锈的钩子贯穿,高高悬挂在树杈上……
晃着、如同夜晚摇曳的死神一般,毫无生机的晃着……
类似的场景,奥尔维希似乎在哪里见过。在哪里呢……哦,对了,那是在无名之山上,师兄料理野味的时候。
好像啊……眼前的“这个”,就和那时被剥了皮的兔子一模一样。但“这个”不是兔子,他不是兔子啊!
“奥……奥法……先生?”
简简单单的几个字,被奥尔维希以颤抖的声音念了出来。他不敢相信,但不得不去承认,眼前这个被剥了皮,倒吊在树上的“东西”就是铁拳奥法,这一事实。
即使没了皮,但那身形依然足以用来辨认。
“啊……啊……啊啊啊啊!”
“怪物!我们被怪物盯上了!”
“我们都完了!”
士兵们果然开始乱了套。他们有的虚脱般坐倒在地上,有的则抱头颤抖起来。
来到这儿的士兵都是优秀的军人,但这并不能代表他们每个都是临危不乱的勇士。只要其中有一人发出了尖叫,就会带垮所有人的精神。
一传十、十传百……原本就被这惨绝人寰的一幕给推倒崩溃边缘的意志,又怎能经得起这般的造势呢?
这就是恐惧……要知道恐惧的可怕之处并不在于事件本身,而在于身边人不断传播,将恐惧不断的放大化。奥尔维希深知这一点,明明深知这一点,明明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些什么!
但为什么!为什么自己双手无法动弹,为什么自己的双脚无法移动半步!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自己这张能说会道的嘴,在此时却发不出半点声响!
难道对于明白恐惧为何物的人来说,这份如梦魇般缠绕四肢的情感,依然有着无法战胜的力量吗?难道连真理,都无法敌过恐惧吗!
看着那些陷入混乱的战士们,奥尔维希真的好像喊出来……就算将自己的声带撕裂也好,就算让这张无能的嘴烂掉也好……只要能喊出来,只要能给予这些人一丝细微的支持……
“嗷呜呜呜呜——”
““嗷呜呜呜呜——””
狼?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……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啊!
连绵起伏的魔狼的嚎啸,从队伍的后方不断传来。奥尔维希知道,这不是巧合,这一切都是一个泯灭人性的家伙所设下的局。
那个人懂得如何利用恐惧,那个人懂得人类内心最脆弱的部分。
未知的敌人、陌生的战场、幽暗的环境、魔狼的出场、剥皮的画面……最后,再是震慑整个森林的狼嚎。
原来如此,这场战争从一开始,主导权就不在我们人类的手中吗……
我们从一开始,就只是棋盘上随时可以被吃掉的棋子吗……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……哈哈哈哈……”
奥尔维希捂着脸,傻笑着跪倒在地上。听着身边不断踩踏着树叶的声音,铠甲与铠甲碰撞的声音,旗杆与地面接触的声音,士兵们用哭腔哀喊的声音……他什么也做不了。
明明自己知道对方的诡计!
对方为什么要在众人面前展现魔狼的力量?就是为了打破“团结就能获胜”的念头。人类这种生物,一旦聚集得多了,就会有勇气产生。但如果面对的是再多人手也无法战胜的怪物呢?那么这种勇气,就会化成泡影。
对方为什么要剥掉奥法的皮,用这种残忍而又多此一举的方式杀死他?从那些由后方逃来的士兵的表情上看,他们应该也是见到同样的画面了吧。
为什么要这么做呢?很简单,就是为了传递给我们“人类的强者也不堪一击”这个讯息。
恶魔想要展示强大的力量,想要展示出能在顷刻间将我们覆灭的力量。
但这都是假消息,都是假象!他们没有足够的力量,他们没有足以消灭我们的力量!狼嚎是在驱赶,是在将我们这群受了惊的绵羊往魔界驱赶!
为什么要驱赶?因为他们害怕我们撤退,害怕我们朝来的方向撤退!
可能是人手不够的关系,也有可能是他们无法跨过森林的关系,还有可能是他们在魔界方向留有伏兵的关系……能想到的理由有很多,但无论是哪个原因,都揭露着同一个真相——如果想活下去,只能朝狼嚎的方向撤退!
奥尔维希恨铁不成钢的拍打着地面,他已经洞察了恶魔的全盘计划,但却没有站起来领导众人的胆量!
他害怕了,他被恐惧给支配了!他在人类最需要他的时候……退缩了。
“师兄……恩师……我……”
“做好自己该做的事。昨天对我如此说教的男人,跑哪儿去了?”
“诶”
绝望中,温柔的女声仿佛成为了一道撕破黑暗的光芒,照亮了奥尔维希已经迷失的前路。
他抬起头,见到来人时,感动的眼泪划过脸庞……
“路易斯……”
他又一次叫出了圣女的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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